他們說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是母親節(jié)
我仿佛恍然大悟似的，省起這個節(jié)日。
母親，母親的母親，我想，這是個關于愛的節(jié)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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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小的時候，媽媽把我送到了爺爺奶奶那里
那時候祖祖還在，祖祖是奶奶的媽媽。
祖祖也疼我，我從小就也矯情
老愛人背，人一背著我我就咿咿呀呀的笑
那時候祖祖70多了，還老背我下樓，背下去了就背不上來
就抱著我站在樓下，呼呼直喘氣，歇夠了叫奶奶下來抱我上去。
我吃飯很乖，但要人喂著，自己弄就不好好吃。
祖祖就拍拍手說寶寶過來吃飯飯。我就屁顛顛的跟著去了。
后來祖祖摔了，老年人摔不得的，一摔就腦子不清楚了
誰也不認識了，老覺得人要害他，可是我每年回去的時候
祖祖卻會笑著叫我的小名。陽光灑在她的銀發(fā)上，很慈祥。
我攏攏她的發(fā)，她就笑得像個孩子，人說老來小，也許就是這樣。
大姨他們老叫我別搭理她，來拉我，我跟著走了，轉過頭看著祖祖
她還是笑著，突然抬手，叫寶寶過來，就像小時候喂我吃飯的時候一樣。
我頓時呼吸呼吸呼吸---吸...然后眼淚嘩啦一下就下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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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小學了，媽媽接我回了重慶
媽媽說爺爺奶奶那個城市的教育質量不好。
我就呆在這里，一直上學，生活，長大。
每年放假都會回去看爺爺奶奶。
只是祖祖已經不見了。
塵歸塵，土歸土。
我想我是難過的，卻不知道怎么去難過。
張著嘴哇哇大哭了一陣，突然很冷靜的接受了這個現(xiàn)實。
直到后來奶奶說起小時候祖祖照顧我的時候
悲傷才洶涌了。
后來慢慢的就忘卻了，這算不算，成長的代價。

每年放假都嚷嚷著要回去
卻從初中開始早戀，然后回到爺爺奶奶那里
就是躲著他們打電話，一個假期打掉他們半個月的退休工資
那個時候，是極度自私的一個孩子。
爺爺偷聽了我電話，被我發(fā)現(xiàn)了，第一次跟他大吼
甩臉子，摔東西，最后甩門而去。
卻悄悄的躲在樓下的芭蕉背后，看著爺爺奶奶臉色蒼白的下樓找我
心里是后悔的，卻倔強的不出現(xiàn)，就看著他們緊張的找啊找
不知道什么滋味，眼淚流著，卻沒有哭出聲來。
后來終究是出去了。爺爺沒有責怪，奶奶緊緊的牽著我的手
一言不發(fā)的帶著我回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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媽媽其實是不會帶孩子的，她早上一直睡到差不多了才慌張的起來弄早飯
叫我起床，給我套好衣服，在依然黑黑的天色中看著我出門。
我想我愛睡覺的習慣就是那個時候養(yǎng)成的吧。笑。
我知道，我一直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，小學一個星期被請5次家長
那個時候只是害怕，害怕被媽媽罵。可是控制不住上課要講話。
要和其他同學鬧矛盾。不招老師喜歡。被老師穿小鞋。
爸爸從來不去家長會的。都是媽媽去，每次告訴媽媽要開家長會的時候
都會發(fā)現(xiàn)媽媽臉色不自然的變幻極短暫的一下。我內心也忐忑。
因為知道老師會說些什么。腦子里都是老師不屑的表情。然后是媽媽卑躬屈膝的笑臉。
現(xiàn)在想起來，自己真的很不爭氣吧。媽媽那么驕傲的人，從小到大都是最優(yōu)秀的那個
從未為自己低過頭。卻為我陪著笑臉，求著人。
最記得是小學是流行送禮的，誰的禮物好，誰就是班干部，就受老師喜歡。
媽媽自己是老師，可是從來不收禮物，媽媽不知道這套。
后來知道了，那一瞬間詫異的表情。我依然記得。
媽媽那一瞬間混合了詫異，驚訝，釋然....后悔。是的，后悔
媽媽給爸爸說，也許我在學校這么不被老師喜歡，就是他們沒有送禮
她說這話的時候是嘆息的，自責的。我拽著拳頭站在她的影子里，一言不發(fā)
我知道，不完全是的，是我自己不聽話的。
沒有老師會喜歡早上老遲到的孩子
沒有老師會喜歡把公主裙穿得都是泥的孩子
沒有老師會喜歡冬天不穿棉襖穿運動服掛著大鼻涕的孩子
沒有老師會喜歡像有多動癥一樣老找同桌講話的孩子
我知道，老師不喜歡，是因為我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喜歡不起來的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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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上了中學，唯一可以值得他們安慰的東西也沒了
那就是成績，一下落后一大截。
那個時候，我就開始厭學，我討厭學習，我憎惡考試
那些成績單讓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看，卻要裝作無所謂。
然后看著媽媽恨鐵不成鋼的眼神，內心是灰暗的，卻不知道怎么去改變
還好，糊里糊涂考上了本校的高中。
上了高一就開始學會上課睡覺。早自習開始睡，一直到中午放學。
語文和英語吃著老本考了120，數學考了20。
媽媽拿到試卷，卻很平靜的沒有責怪。
我很無所謂的說，媽媽別看了，我根本沒學。
媽媽說好吧。你要乖。
當時覺得好輕松的過關了，現(xiàn)在想想，那個時候
面對這么一份成績單，她只能選擇相信，然后相信我學了之后不會是這樣。
是我逼得一向要強的媽媽妥協(xié)的。僅此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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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名其妙參加了到美國的項目，糊里糊涂通過了面試
這個五一節(jié)家庭會的時候，居然每個親戚都知道了
他們圍著我，表揚我的時候，我內心一點也沒有得意
我只有感動，原來媽媽是那么為我驕傲的，我有一點點的成績
她就恨不得通知全世界的人。我甚至不用驕傲，因為她幫我完整的驕傲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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媽媽。我知道，我不是一個好孩子。
我更知道，你口口聲聲的說其他同事的孩子如何如何的好
其實我在你心里，就是最好最優(yōu)秀的那個。
你總是期待著，等待著我會放光。哪怕我一次次的讓你失望
你是愛我的，雖然你從來不說
我是愛你的，我也從來不說
我們都嫌棄這個字太肉麻
可是媽媽，你不愛我，怎么會容忍我這個混賬這么多年
可是媽媽，我不愛你，怎么會在上街的時候摟著你肩膀，像摟著一個孩子。

別的什么都不是真的愛，只有爸爸媽媽的是真的，是永恒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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